吸仿似停止了一般，沒有反應，沒有掙紮，根本就不是芙瑤說的那般，半睡半醒著……

“禦醫。”他急急地怒叫，情緒也越來越是暴躁：“朕要是再見不到禦醫，你們就提頭來見朕。”

“皇上。”秦公公腳差點一軟：“禦醫已經到了門口。”

他瞪了秦公公一眼：“擺駕慈寧宮。”

皇上怒火沖沖的在前面走著，秦公公跑了上來低低的說：“皇上，幸好禦醫來得還算是快的，奴才差人準備著退熱驅寒之藥，肯定不會讓懿妃主子難受的。”

他還在為文慕妍幹的蠢事而惱著，這狗奴才還敢火上澆油：“今兒個你要是再在朕面前說一句話，朕就拔了你的舌頭。”

秦公公連忙掌嘴，也不敢多說一句了，瞧著他拂袖大步流星的行走趕緊跟了上去，皇上今兒個的火氣，還真不是一般的大。

太後的病並不忽然，早之前總是隱隱作痛，但是還沒有查到什麽癥狀，這一次來得兇猛，朱瞻基倒也不意外。

侍衛來報，說襄王去了慈寧宮，再遲些收到消息，他也怔仲不已。

三楊顧命大臣是太後一手提拔上來的，打小朱瞻基就明白，母後自私一點襄王完全可以取代他而坐上帝位，但畢竟最後一些事，他還是先一步下手了。

長嘆一口氣，輕揉疲憊地眉宇下了鑾駕，慈寧宮裏很安靜，連燈籠都不多掛一個，黑得看不大清楚。

公公宮女在外面跪了一地，他讓人在外面候著，自個兒踏了進去。

滿身是傷3

就站在簾子外，沒往裏面多走一步，瑞姑姑在太後跟前服侍著，輕聲說：“太後娘娘，皇上過來了。”

她揮揮手：“讓他等著，哀家不想見。”

於是朱瞻基真的就那麽等著，只是遠遠地看一眼，朱瞻基還是能感覺到母後身上淡淡的哀傷，她雖不再風華絕代，卻仍是他那個手腕淩厲的母後，對誰都可以憐憫，唯獨對宮裏的女人不可以，偽裝是她們與生俱來的強項。

“皇上今兒個怎生有空到慈寧宮來了？”太後終是忍不住冷淡的問了問。

他笑笑：“母後，頭痛可好些了？”

“基兒。”她側頭看著簾子外模糊的身影：“有什麽話就進來說吧。”

“是。”他輕聲地道。

寂靜地寢宮，哀傷竟彌漫得那麽的濃。

“你長得和你的父皇，可真像啊。”她仰頭，消瘦的五指滑過他的臉，剛剛那驚鴻的一瞥，她竟有瞬間的錯覺，仿似先皇還在人世，還在她的身旁。

“母後。”

“真的好像，怎生連性子也是如此的相像。基兒，你可知母後這十幾年來都在為大明的江山付出，最後的結局竟是戲一場。

十幾年啊，我親手養大的兒子，我以為他最愛的還是母後，可是他把一切算計好，他怕我奪了皇位，怕我傾了朝權，為了一個叛臣的女兒，他這是要把母後逼上絕路啊，原來所有的一切，不過是霧裏看花。”

她說得很輕，可心裏的傷，朱瞻基還是聽得出來。

一個站在權力之巔的女人，被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，也正是他這個高高在上的皇上給逼著退居後宮，還無情的折斷羽翼，再怎麽偽裝，也裝不出往昔的神采風韻。

“皇上也是長大了，這宮裏的情啊愛啊怎生的薄涼，母後真地看透了，母後也累了，再怎般盡力，終究逃不過你們父子的無情算計，基兒，你母後要死了。”

朱瞻基抱起她，輕輕攏好她的發：“母後，你不會死的，兒臣會讓禦醫不計任何代價救你。”

“母後的病是心病，你認為禦醫救得了嗎？宮裏，到底什麽才是愛。”她擡眸望著朱瞻基：“基兒，你告訴母後。”

“母後，您放心，兒臣一定想法子治好您的。”將她輕輕放回床榻，掖好被角：“母後，對不起，兒臣害你受苦了。”

“一日夫妻百日恩，皇後畢竟是你的結發妻子，縱有再多不是，看在哀家這張老臉上，皇上就高擡貴手饒了她這一回吧。你寵愛一個怎麽樣的女子，哀家也不攔著，可一旦她危及到皇後的地位，哀家不可不管。”

“皇後推懿妃一事，母後還是不要過問了，兒臣自會公正處理。先是賢妃，如今是皇後，母後要操的心，要求的情可真是沒完沒了的呢，兒臣勸母後還是省省心，安心養病。”朱瞻基起身要走，太後卻是一把拽住他。

“皇上看見不到哀家斷氣就不死心嗎？你這是活活把哀家往死裏逼啊，母後一直就錯了，一直就錯了是不是？啊哈哈哈…”她的笑聲一陣又一陣，那樣的荒涼，那樣的淒恨。

她的心軟

她側過頭，無聲的淚落了下來，那個最愛她的兒子，原來是這樣。

“你走吧，不要管母後的死活，就讓母後安安靜靜地去見你的父皇。”

朱瞻基心裏也難受，拉著她的手放在臉上蹭了蹭：“母後，兒臣哪也不去，就在這兒守著你，兒臣是你的皇兒，兒臣更加不會傷害你。”

守了大半夜太後才安息，朱瞻基到未央宮去，慕妍卻仍是昏迷不醒，淡淡地安眠香，吸入心口那是多舒服。

沒有喚人伺候，他脫了靴子掀起羅帳坐上床，躺下去就將她仔細的抱著，又不敢抱得太緊，怕是怕驚醒夢了的她，怕是怕她會先一步離開他。

該怎麽告訴說出口，宮裏的情都不是假的，好比懷裏的她。

小臉是安靜地，沒有蒼白的倦意，沒有糾結的愁緒，還睡得香，輕輕的鼻音很是均勻。

總算松口氣了，他輕輕拂開她臉頰上的發，印上一個細吻。

“妍兒，妍兒。”還是想喚醒她，他一個人太寂寞了，心裏堵得慌，那怕什麽都不做，單純的說說話也好。

他一直覺得是母後霸著權，還欲幹涉政事，他以為母後欲多大明江山，但是安又能知道，父皇的心，才是最狠的。

看似軟弱可欺的良君，心思可以埋得這般的深。

慕妍在他溫暖的懷裏醒來，抱得太緊了，她有些喘不過氣來。

他今晚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，如果睜開眼睛，只怕他不會就此放過她，不侍寢也會用盡別的法子玩死她。

每一次的回憶都是不堪回首，除了淩辱再無其它，想想依然會覺得顫抖。

他在掙紮，他在徘徊，她知道。

想了想，還是睜開了眼睛，靜靜地看著他。

他低頭吻在她的眉梢上：“妍兒。”

她只是靜靜地看著，沒有回應。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，有些涼，有些顫抖，輕輕地碾吮著她的唇瓣。

手指抓緊了有放松，心也不停的慌亂著，他手握住了慕妍的手，十指緊緊相扣著：“妍兒，朕想抱抱你，就這樣，安靜地抱著你。”

就這麽抱得緊緊地，直到他睡著，慕妍試圖抽出手他卻越發的箍緊，菱角分明的輪廓盡是迷惘。

額頭輕輕貼上他的額：“睡吧。”

晨曦的霧還有些濃，涼涼的空氣裏帶著清新的花香，朝露很美，樹葉兒卻還在含睡。

朱瞻基把慕妍拉起來，看她昏昏欲睡的倒在他肩上，一臉的笑意忍不住：“呆瓜，大早上了還想睡，起來陪朕走走。”

“皇上饒了我吧，臣妾可是病患！”她可憐兮兮的求道。

朱瞻基揚起唇角，硬是拖著還有些疲倦的慕妍出去，沿著太液湖走，他一句話也不說的走在前面。

她與他始終保持著五步的距離，擡頭看他的背影，忽而覺得皇上其實有許多的孤寂。

他心裏一定藏著很多很多的心事，但是只能一個人背負著，只有他一個人慢慢地思量著。

走得不快，他玄色的錦袍上沾了露水有些濕了衣擺，步子都跟著沈重起來。

慕妍走快兩步，然後拖著他的手臂：“有些累了，拖著我走罷。”

他溫柔一笑：“好，拖著你走。”

各懷鬼胎1

步伐慢了下來，他長長舒了一口氣，看著她就直笑。

她嬌慎道：“你還敢笑？”慕妍一副拜你所賜的模樣睨著他。

“呵呵、”他輕笑，也不說話。

兜兜轉轉，又是太液湖，如果她真的時日不多，他會用心愛妍兒的，宮裏不是帝王都無情的，他不要傷害他愛的人。

有些東西在悄然地變幻著，說不出來的感覺在心裏徘徊，微微的甜在隨波流轉，偶爾擡頭，總是覺得想笑。

陪他走到金鑾殿他說讓她進去看看，那是他處理朝政的地方，慕妍與他攜手踏了進去，看著宮人給他梳洗，再換了朝服，臉上所有的疲憊都不消而靜，上位者的氣息與威嚴在眉宇間流轉著。

他去上朝，她則在靠窗的小榻上淺眠，身子疲憊得緊，傷愈說及不上，越發頻繁地嗜睡，不怕黑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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